2011年7月30日 星期六

〈橘色頁〉:迎接重生的生命

                    COCO 攝影

學員:林菁菁

開車是男人的專利,一個家庭裡,除非有特殊理由,車子的方向盤準是由一家之主來操控,代表的意義是:「我來保護你們」,內心某部份可能也視女性為弱者,對女人不太放心。

我家恰恰相反,婚後沒多久就開始擔任先生的專任司機,很多不明白的客戶、朋友常開玩笑,是不是擔心先生有外遇,才照顧得如此周到、無微不至。

他們其實都誤會了,真正的原因是先生只要坐上駕駛座,瞌睡蟲自動就上身,幾次經驗使我非常的擔心,於是,我堅持把這項要務攬來操持。起初,他還愛面子要求我一定要主動告訴客戶,因為暈車的緣故,才讓太太當駕駛,久了,他已習慣當乘客。

幾年下來,我成為名符其實的開車逹人,可以應徵[阿羅哈司機],累積哩程數高達35萬公里,可以繞台灣好幾圈,平均每年開車5萬公里,對於一位女性而言,這應該是破表的紀錄。
我常驕傲的說:「閉著眼睛我都能開車。」直到最近的遭遇,我再也不敢這樣的誇口了。

一如往昔,一家四口在我的領軍下,搭上了車子,這是假日出遊後的回程,兩個兒子和他爸爸都玩累了,一上車就呼呼大睡,不論路上車潮是如何的波濤洶湧,車內可是平靜安穩,聽著他們有節奏的呼息聲,擔任一家「安全大使」的我,感到自豪與安慰,台灣第一女運將非我莫屬。

然而,這一次,我卻遇到命運之神作弄的難關。一向四平八穩開車的我,車子突然像脫僵的野馬,拉也拉不住,剎那間,我心中想完了,全家人都在車上,怎麼辦?我只能有幾秒鐘的反應時間,當下,我以「為母則堅」的信念,在關鍵的幾秒內,毫無恐懼的做了抉擇,那就是緊握方向盤朝著路面的側邊靠去,我必須放手一搏,拼拼看。

就在兩天前,我也才經歷一次車禍驚魂,那是前方車子爆胎,眼看著整台車子不斷旋轉,像在跳舞,差點波及到我的車子。經過這現場震撼教育,上天為我上了爆胎危機處理課,讓我明白遇上爆胎時,可千萬別踩煞車,只要一煞後果不堪設想。

受到天神的眷顧吧,我們全家幸運的躲過了兩次的劫難。那一瞬間從車內後視鏡看到的畫面更是令我讚嘆,週日晚間北二高的車潮如同蝗蟲過境,高車流量配合著二高的速限120,每台車像是參加賽車比賽般,我嚇傻了,除了不敢腳啋煞車外,還得擔心後方來車是否會追撞上來,此時,真的不知能作什麼,是狂按喇叭要他們不要靠近,還是搖下車窗大聲尖叫,其實只能眼睜睜地等待命運之神的回應,原來遇上重大災難時,人是如此的脆弱,不向命運低頭似乎是行不通的,唯一能作的就是接受所有上天對我的一切安排,人類是無法與天抗衡的。

感受到幸運之神的降臨,我透過後視鏡我看到,後方來車好像是有天使在引導似的,全數都朝我兩側散開,當下頭腦一片空白,無意識的把車子滑行至路肩,和死神拔河是充滿無奈與無助。

等待救援的過程中,我發現八歲的以樂連忙告訴我,媽媽剛剛好好玩,好像在坐海盜船,我都不會怕,眼前的車子正一部部呼嘯而過,我明白他在安慰我,簡單的談話其實要我別擔心,他們沒責怪媽媽是怎麼開車的,那麼不小心。一家人生死與共的情感,原來不需要言語就可以傳達,我要求兩個孩子乖乖站在護欄外等候,一向調皮的倆兄弟二話不說,異口同聲的說:好,媽媽。親愛的老公則是冷靜的架起三角架,穩重的態度是對我最大的支持。

忙著連絡拖吊車的我,一直到車子就定位後,心才真的安定下來,先生坐在前方,我和兒子們相擁而坐,空氣中飄散著「活著真好」的氣味,此時窗外正下起了大雨,好像在慶賀全家人獲得重生的生命,司機大哥說:「你們一家人真的很幸運,以我的經驗這種情形是非死即傷。」從他的神情我看的出,他也像雨一樣為我們的好運感到喜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