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andolph Lu 攝影 |
「大家都在等天氣放晴,可是,天晴也不能馬上下水的,那很危險,妳知道吧,小姐?」
男人臨走前,又回過頭來對陳中文交代,表示一個長者的關切之情。
「颱風之後,常有瘋狗浪,尤其青蛙石那一帶,千萬小心啊。」
「瘋狗浪?」
中文全身像被浪頭打到,無處可避的失去了重心。
「小姐,妳要不要考慮考慮,我可以等妳。」
這男人的殷勤實在過了份,素昧平生的過客罷了,但他似乎有什麼預感,便一心一意希望陳中文能同行離開墾丁。
「謝謝您,但我還有事,我得待在這裏,因為……因為……稿子還沒有寫完,還要再努力一下子。」
她吃力的找藉口打發對方,希望不要隨便暴露了心事,如果讓人知道,她是為了等待一個男人──一個她拋棄學業、工作、生活,而來投奔的男人──那是多麼失顏面的事哪。她已經在這相約的地點等了整整一週。
也許,因為颱風吧。
她只好這麼自我安慰,颱風阻礙了通路,颱風絕斷了音訊,颱風是一種預示還是詛咒?
此刻,只要和颱風相關的字眼都會無端引起她的心慌和焦慮。當她看著旅館的旅客紛紛要打道回府,聽著櫃台小姐死勁撥電話的聲音,想著男人說的「瘋狗浪」……等,她都觸電般的一陣痙攣。
「小姐妳貴姓名?」
「我姓陳。」陳中文很勉強的回答,儘管對方使她有點兒不耐煩,但一場颱風的關係,使困在旅館的旅人們,形成了一種命運休戚與共的氣氛,彷彿動一髮將牽全身的親密關係。由於電訊斷了,唯一的公路狀況不明,大家僅能憑想像猜測出路,一種焦灼的茫然,在彼此的視線前飄浮,每一張臉孔都呈現著憂愁與煩躁的混合。
可是,只有陳中文,她的內心還隱藏著絕望,她的前途完完全全被這一場颱風颳走了。
......[待續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