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andolph Lu 攝影 |
「班.維多先生,您是德國人?」
空服員把兩瓶礦泉水和杯子放在座位前的桌枱上,她臉上充滿好奇的神色,對這位滿頭鬈髮,蓄了胳腮鬍的俊挺男士,沒有一個女人會毫不在乎的移去視線。
「為什麼猜德國人?妳懂德文?」
「這封傳真信並不是從公司傳來的,我們只是猜而已。」
「是的,它是從地底直接傳真到空中的。很厲害吧。」
「那麼,您是……」
飛機上的傳真電話固然不是什麼機密,但誰能不必經由航空機場,而直接從地面與飛機聯絡呢,此刻空服員對他身分的迷惑已經超過了外表魅力的吸引。
「我是蒙古裔。」
蒙古帝國征服歐亞大陸的歷史,對這位芳齡不超過三十歲的空中小服來說,簡直是神話。蒙古原是中國版圖,也統治過漢人百餘年,現在外蒙古雖是獨立國家,但成為蘇俄附庸的外蒙古,其角色的曖昧就如同當班.維多自稱是「蒙古人」時,總是看到對方一臉的遲疑、不解,他的東方血統和西方外型的確有著莫大的衝突。
「蒙古……成吉思汗?大力士?」
「是的,成吉思汗。」
「大力士!」
班.維多回味著空服員的話,覺得一般人的聯想千真萬確,他在九歲那年,跟著少林寺那位亦父亦師的和尚前往江南化緣,從河南、安徽到上海,不料和尚竟在租界地生了重病,在自知無法前行時,和尚便把他交託給一艘爪哇中國號艦船上的荷蘭艦長,囑咐將這孩子帶到印度尼西亞的佛寺。
「完成,你是秉賦特異的孩子,要像鳥一樣,去尋找自己的天空。」
這位啟蒙與養育並兼的和尚只交代了這句話,就改寫了他的命運;一個初解世事的孩子,被藏匿在艙底,向著他生命的未知偷渡。但他一點也不恐懼,心中甚至不存絲毫的悲情。在少林寺成長的期間,他讀的是中國詩書,中文成了他的母語。可是一夕之間,他必須割捨,去面對完全陌生的人與環境。
「完成,完成!完成就是什麼事都做得了,水來土擋,一點兒也不怕。」
......[待續]